第二章
6
我想到了楼顶，想到了安眠药，想到了各种各样的方式。
但是，每当我想到小王为我付出的一切，我又舍不得。
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，一个意外的发现改变了一切。
那天晚上，我在收拾东西的时候，翻到了事发当天穿的那件衣服。
当我拿起衣服的瞬间，一股淡淡的香味飘进了我的鼻子。
这是……香水味？
我仔细地闻了闻，确实是香水，而且是一种很特别的味道，有点像茉莉花，但又不完全是。
这香水味让我想起了什么。对了！碰撞发生的那一瞬间，我也闻到了这种味道。
当时我没有在意，以为只是路过的行人身上的香味。
但现在想想，这香味是从赵雅琪身上传来的。
如果衣服上有她的香水味，说明什么？
说明她离我很近，近到足以让香水味留在我的衣服上。
但是，如果她只是正常走路，为什么会离我这么近？
我开始努力回忆事发当时的情况。
那条路我走过很多次，宽度足够，不至于走着走着就撞到人。
而且当时人流量不大，我记得周围很安静。
等等，周围很安静？那那些目击者是从哪里冒出来的？
我继续回忆。撞击发生之前，我确实听到了脚步声，但那脚步声……好像在跟着我？
还有，撞击发生前大约三秒钟，我听到了一阵手机铃声。
很特别的铃声，像是某种鸟叫声。
现在回想起来，一切都太巧合了。
第二天，我做了一个决定：重新调查这个案子。
既然法律救不了我，我就自己救自己。
我独自回到了事发地点。
站在那个让我命运改变的十字路口，我闭上眼睛，用心感受着周围的一切。
车流声从东西方向传来，人行道上偶尔有行人经过，步伐轻重不一。
我用盲杖敲击着地面，重新丈量着事发时的位置。
“师傅，您是不是那个……那个被撞的盲人？”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。
我转过身：“您是？”
“我是这附近的清洁工，大家都叫我老李。那天我在那边扫地，看到了整个过程。”
我的心一下子跳快了：“您看到了？那您为什么不……”
“唉。”老李叹了口气。
“我一个清洁工，谁会相信我的话？而且那几个人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。”
“那几个人？”我抓住了关键词。
“就是那个女的，还有后来突然冒出来的那几个证人。”
“师傅您不知道，我在这里扫地这么多年，那几个人我从来没见过。”
“但是那天，他们好像早就在等着什么。”
老李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。
“师傅，实话告诉您，那天确实是那个女的故意撞的您。”
“我看得清清楚楚，她在您前面走着，突然回头就撞了过来。”
“然后就开始大喊大叫，说您撞了她。”
7
“那您能为我作证吗？”我激动地问。
老李沉默了很久：“师傅，不是我不想帮您，实在是……我就是个扫地的。”
“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。那些人一看就有背景，我惹不起啊。”
我理解老李的担心，但还是感到失望。
不过，至少我知道了真相。这确实是一个陷阱，一个专门针对我的陷阱。
“老李师傅，您知道附近有监控摄像头吗？”我问。
“有是有，不过角度不太好。”老李想了想。
“那边那家药店有一个，不过只能拍到一部分。”
我走到那家药店。
“老板，我想请您帮忙看看您店里的监控录像。”我对店老板说。
“监控录像？”店老板警觉地问。
“您要看监控录像干什么？”
我把自己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。
“这个……”店老板犹豫了。
“监控录像是我们的内部资料，不能随便给外人看。”
“求求您了。”我的声音有些哽咽。
“我真的没有撞人，我需要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。”
“我是盲人，看不见画面，只需要您帮我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就行。”
店老板沉默了一会儿，可能是被我的诚恳打动了：“好吧，我帮您看看，但不能拷贝。”
我听到店老板在调取监控录像，键盘敲击声、鼠标点击声，然后是画面播放的声音。
“画面确实比较模糊，角度也不太好。”店老板一边看一边给我描述。
“但是我能看出来，那个女的确实是突然转身撞向您的。”
“她原本在您前面正常走着，然后突然回头，直接撞了过来。”
我紧张地听着他的描述。
“还有。”店老板继续说。
“我看到在碰撞发生前，那个女的在附近徘徊了很久，好像在等什么人。”
“她不是正常路过的，而是专门在那里等着的。”
店老板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。这绝对不是意外，这是一个预谋已久的陷阱。
“老板，您能作证吗？”我问。
“这个……”店老板为难了。
“画面质量不够清晰，法庭未必会采纳。而且我也不想惹麻烦。”
我理解他的顾虑，但至少知道了真相的一部分。我需要更多的证据。
就在我为如何收集更多证据而苦恼的时候，一个意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：
“您就是陈宇先生吧？”
我转过身，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。
“我是林晓雯，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。我一直在关注您的案子。”
“法律援助？”我有些疑惑。
“我已经请过律师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林晓雯的声音很坚定。
“但我觉得您的案子有很大问题。如果您愿意，我想免费为您提供法律援助。”
“免费？”我不敢相信，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我专门研究这类诈骗案件。”林晓雯说。
“像您这样的案子，我见过很多。专门针对残疾人和老年人的有组织犯罪行为。”
有组织犯罪？这个词让我震惊。
“您是说，这不是个例？”
“绝对不是。”林晓雯的语气很肯定。
“这是一个团伙作案，他们专门挑选残疾人和老年人作为目标。”
“因为这些人维权困难，社会关注度低。”
林晓雯的话让我看到了希望，但同时也让我感到恐惧。
如果这真的是有组织的犯罪，那我面对的敌人比想象中要强大得多。
8
“还有一件事。”林晓雯停顿了一下。
“您的律师李律师，我怀疑他被收买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。
“您想想，一个专业律师，在这样一个明显有问题的案子上表现得如此业余，这正常吗？”
“而且，他在法庭上的表现简直像是在故意败诉。”
我想起李律师在法庭上的表现，确实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。
“那我该怎么办？”我感到绝望。
“我们重新调查，重新收集证据，申请再审。”林晓雯说。
“我相信正义不会缺席。”
就在这时，我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。是小王来了。
“陈宇，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？”小王的声音里有担心。
“我到处找你。”
我把林晓雯介绍给小王，并且把刚才的谈话告诉了他。
“有组织犯罪？”小王也震惊了。
“这么说，我们从一开始就掉进了陷阱？”
“很可能是这样。”林晓雯说。
“而且，如果我们不反击，他们还会继续害其他人。”
这时，一个苍老但威严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：“小伙子们在讨论什么这么热烈？”
我们转过身，是一个老人。
“我是老刘，退休警察，就住在陈宇楼下。”老人自我介绍道。
“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。如果真的是有组织的犯罪，我可以帮忙。”
就这样，我们的调查小组成立了：我、小王、林晓雯律师，还有老刘。
从一个人的孤军奋战，到现在的四人团队，我重新燃起了希望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我们分头行动，开始了深入调查。
林晓雯负责法律方面的调查，她发现赵雅琪在过去两年里参与了至少五起类似的案件。
每次的受害者都是残疾人或老年人，每次的套路都几乎一样。
“这绝对不是巧合。”林晓雯说。
“而且，这五个案子里，有三个的代理律师都是同一个人。”
“谁？”我问。
“就是您的李律师。”
这个消息让我愤怒得发抖。
李律师不仅收了我们15000元，还故意败诉，让我们雪上加霜。
老刘利用自己以前的关系，调查了那些“目击者”的背景。
“这三个证人都有问题。”老刘说。
“其中一个有诈骗前科，另外两个都和赵雅琪有经济往来。”
小王则负责技术方面的支持。他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，找到了更多的监控资料。
“陈宇，你还记得事发前听到的那个特殊铃声吗？”小王问我。
我点点头：“像鸟叫声一样的铃声。”
“我找到了！”小王兴奋地说。
“那个铃声来自附近一个商铺的监控设备。”
“虽然画面拍不到事发地点，但声音记录得很清楚。而且，我还发现了另一个重要线索。”
“什么线索？”
“那个铃声响起的时间，正好是碰撞发生前三秒。”
“这说明什么？说明有人在用手机给赵雅琪发信号，告诉她你的准确位置。”
9
这个发现让我们都兴奋起来。我们终于找到了这个团伙作案的证据。
林晓雯继续深挖，她发现了更多惊人的事实：
“这个团伙不仅仅是碰瓷，他们还和一些不法律师、医生勾结。”
“医生提供虚假的诊断证明，律师故意败诉，然后大家分钱。”
“李律师收了多少钱？”我咬牙切齿地问。
“根据银行记录，8000元。”
8000元！他收了我们15000元的律师费，然后又收了对方8000元的好处费。
我们花钱请他来害我们！
“这些人真是畜生！”小王愤怒地说。
“别急。”老刘说。
“我们有了这些证据，就能申请再审了。这次，我们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。”
准备再审的过程很辛苦，但我们每个人都充满了斗志。
林晓雯整理了所有的证据材料，包括监控录像、银行记录、证人的背景调查报告。
还有其他受害者的证词。
“我们的证据很充分。”林晓雯信心满满地说。
“这次一定能赢。”
再审开庭那天，我听到法庭里很嘈杂，来了很多人。
这个案子已经引起了媒体的关注。
因为它涉及的不仅仅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，而是有组织的犯罪。
“法官大人，我们有新的证据提交。”林晓雯站起来说。
赵雅琪坐在原告席上，脸色很难看。她没想到我们还能翻身。
“被告方的证据，本院予以采纳。”法官宣布。
接下来，我们开始展示证据。
首先是监控录像。林晓雯播放录像并向法庭解释：
“虽然画面不够清晰，但从录像中可以清楚地看出。”
“是原告赵雅琪主动转身撞向被告陈宇先生的，而不是被告撞向原告。”
然后是音频证据。
那个特殊的手机铃声响起的时间，确实是在碰撞发生前三秒，这证明了团伙作案的事实。
最重要的是银行记录。李律师收取对方好处费的证据确凿无疑。
“法官大人，这是有预谋的诈骗犯罪！”林晓雯义正词严地说。
“被告陈宇先生是受害者，不是加害者！”
赵雅琪的律师试图反驳，但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，他的辩护显得苍白无力。
轮到我作证的时候，我详细地回忆了事发经过的每一个细节。
作为一个盲人，我的听觉和嗅觉比常人更加敏锐，我能记住很多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。
“我记得碰撞瞬间闻到的香水味，我记得事发前的脚步声，我记得那个特殊的手机铃声。”
我一条条地列举着证据：“这些都证明，这是一个针对我的陷阱。”
法庭上鸦雀无声，所有人都在听我的陈述。
“我是一个盲人，我失去了光明，但我没有失去思考的能力。”
“我知道什么是对的，什么是错的。我被人陷害了，但我不会屈服。”
我的话音刚落，法庭里响起了掌声。
最后，当法官询问赵雅琪是否还有什么要说的时候，她崩溃了。
“是……是我撞的他。”赵雅琪哭着说。
“但是我也是被人指使的，我只是拿钱办事……”
真相大白了。
10
法官当庭宣判：陈宇无需承担任何赔偿责任，赵雅琪等人涉嫌诈骗罪，移送司法机关处理。
走出法庭的那一刻，我感觉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，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。
虽然我看不见，但我心中充满了光明。
一个月后，我不仅收到了法院的50000元赔偿款。
更让我痛快的是，那些害人的家伙一个个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。
赵雅琪被判有期徒刑三年，罪名是诈骗罪。但这只是开始。
“陈宇，你知道赵雅琪现在什么样吗？”小王兴奋地跑来告诉我。
“她在看守所里被其他犯人针对。”
“因为大家都知道她专门欺负残疾人，连犯罪分子都看不起她。”
我听了冷笑一声。恶人自有恶人磨。
更惨的还在后面。赵雅琪的诈骗案曝光后，她的那些受害者们都找上门来了。
“我们发现了十三个受害者。”林晓雯告诉我。
“他们联合起来，要求赵雅琪赔偿所有损失，总金额超过四十万元。”
四十万！赵雅琪这些年的诈骗所得全部要吐出来，还不够。
我听说她家里为了筹钱，把房子都卖了，她老公也跟她离婚了，孩子跟着男方走了。
她现在是人财两空，孤家寡人一个。
“活该！”小王解气地说。
“当初她那么嚣张，说我们这辈子都还不起钱，现在看看是谁还不起钱！”
更让人痛快的是，赵雅琪在法庭上彻底崩溃的视频被媒体报道后，网上骂声一片。
“专门欺负残疾人，这种人就是社会的毒瘤！”
“判三年太轻了，应该判十年！”
“这种人出狱后也没法做人了，谁敢雇用她？”
赵雅琪的社会形象彻底毁了，就算将来出狱，也很难在社会上立足。
至于那些“目击证人”，下场也不好过。
老刘告诉我：“那三个伪证人都被抓了，虽然判得不重，但是他们的单位都开除了他们。”
“其中一个是银行职员，现在连找工作都困难，因为有犯罪记录，没有银行敢要他。”
“另外两个也好不到哪里去。”老刘继续说。
“一个是小学老师，被教育局开除后，现在只能去送外卖。”
“另一个开了个小店，生意现在一落千丈，因为附近的人都知道他做伪证的事。”
听到这些，我心里说不出的痛快。
但最让我解气的，还是李律师的下场。
“陈宇，李律师彻底完蛋了！”林晓雯兴奋地告诉我好消息。
“他不仅被吊销了执业证书，还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。”
两年刑期对李律师来说只是开始。真正要命的是，他这辈子都不能再当律师了。
“他现在欠了一屁股债。”林晓雯继续说。
“因为其他受害者也开始告他，要求他赔偿损失。保守估计，他要赔偿超过一百万元。”
李律师从一个年收入几十万的知名律师，沦落到身败名裂的阶下囚，这个落差比死还难受。
我听说他老婆也跟他离婚了，还要求分割财产。
他现在不仅要坐牢，出狱后还要面对巨额债务。
11
“他在监狱里天天哭。”老刘通过关系打听到的消息。
“狱友们都说他是个软骨头，整天唉声叹气，说后悔不该贪那点黑心钱。”
后悔？晚了！
更让我痛快的是，通过我们的案子，相关部门开始严厉打击这类犯罪。
“陈宇，你知道吗？”小王兴奋地告诉我。
“警方顺藤摸瓜，又抓了一个更大的诈骗团伙，涉案金额超过五百万！”
这个团伙专门培训人去碰瓷，赵雅琪只是其中一个小喽啰。
现在整个团伙都被端了，主犯被判了十年。
“他们在监狱里互相推卸责任，天天打架。”老刘说。
“团伙头目现在恨死赵雅琪了，说是她不小心暴露了整个团伙。”
“赵雅琪在女子监狱里也不好过，其他犯人都孤立她。”
我听了这些消息，心里别提多痛快了。
最让我解气的是，有一天我在工作室里，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。
“陈先生，我是赵雅琪。”电话里传来一个颤抖的女声。
我一听就认出来了，是那个曾经嚣张无比的女人。但现在她的声音里只有绝望和恐惧。
“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？”我冷冷地问。
“我……我想向您道歉。”赵雅琪哭着说。
“我错了，我真的错了。求求您原谅我，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……”
我听着她的哭声，想起她当初那句“瞎子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”。
想起她得意洋洋地说“26000块钱，你这辈子都还不起”。
“原谅？”我冷笑一声。
“当初你陷害我的时候，有想过今天吗？当初你嘲笑我是瞎子的时候，有想过报应吗？”
“我真的知道错了。”赵雅琪哭得更厉害了。
“我现在一无所有，孩子也不认我了，老公也离婚了，我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……”
“这就对了。”我的声音毫不留情。
“你害了那么多人，就应该尝尝什么叫绝望的滋味。你记住，这就是欺负弱势群体的下场！”
说完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小王在旁边听到了，竖起大拇指：“说得好！这种人就不值得同情。”
又过了几个月，我听说赵雅琪在监狱里精神出了问题，整天神神叨叨，
说有鬼来找她报仇。监狱医生说她是心理压力太大导致的精神衰弱。
李律师也好不到哪里去，在监狱里被其他犯人欺负。
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吃里扒外的败类，连犯罪分子都瞧不起他。
至于那些伪证人，现在都过得很惨。
没有工作，没有收入，还要面对社会的谴责，基本上是社会性死亡了。
“现在谁还敢碰瓷残疾人？”老刘满意地说。
“我们这个案子起到了很好的震慑作用。”
“现在那些想要欺负弱势群体的人，都要掂量掂量后果。”
确实如此。我们的案子被媒体大量报道后，类似的犯罪明显减少了。
因为所有人都知道，欺负残疾人的下场会很惨。
“陈宇，你知道最痛快的是什么吗？”小王兴奋地说。
“赵雅琪当初说你这辈子都还不起26000块钱。”
“结果你不仅不用还，还得到了50000块钱赔偿。”
“而她自己，现在欠债40多万，真的是这辈子都还不起了！”
我想起这个对比，也忍不住笑了。当初她那么嚣张，现在风水轮流转，报应来得真快。
更让我痛快的是，我现在的生活越来越好。
工作室的案子越来越多，收入也很稳定。
我帮助过的那些受害者，经常来看我，带着各种土特产。
“陈律师，这是我家种的苹果，您尝尝。”
“陈律师，我那个案子结了，拿到赔偿款了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。”
每当听到这些话，我都感到无比的满足。这比任何金钱都珍贵。
而那些曾经害过人的败类们，现在都在阴沟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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