映出她旗袍下摆的真相——密密麻麻的铅字正沿着盘扣重组血肉。"季小姐怕是记错了。
"我故意碰翻镇纸,黄铜貔貅滚落在地的声响惊醒了书架上的《康熙字典》。书页无风自动,
露出夹层里泛着尸蜡光泽的借阅登记册:"本店从未收录过这本书。
"她的轻笑像蠹虫啃噬桑皮纸。油纸伞尖划过空气时,伞面《洛神赋图》的绢帛突然脱落,
露出内侧用朱砂抄写的《往生咒》。那些咒文在潮湿中晕染开来,
沿着地板缝隙爬向柜台后的普洱茶罐。"那就用这个抵债吧。
"她褪下翡翠镯子放在天平左侧。铜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,
秤杆上的刻度开始逆时针旋转——这是典当记忆的前兆。我猛地掀开柜台挡板,
积灰的《申报》合订本里飘落一张泛黄借据。借款人签名处赫然是我的笔迹,
而抵押物栏填着令人胆寒的内容:季白薇借阅《雨夜手稿》柒日,
抵押物为记忆三日书架深处传来纸张撕裂的嗤笑。
那本根本不存在的《雨夜手稿》正从《农政全书》的封皮下钻出,书脊裂开一道豁口,
渗出带着铁锈味的墨汁。季白薇的指尖抚过檀木书架,民国三十年的报纸剪贴突然簌簌抖动,
露出背面用血写的求救信。"陆先生总爱在雨天修改现实。"她旗袍的第四粒盘扣突然崩开,
活字模组叮叮当当滚落满地。我这才看清那些铅块上刻着的字——全是不同版本的"死"。
铜铃突然发出溺水般的闷响。十二下钟声过后,季白薇的身影开始虚化。
她的皮肤褪成宣纸质地,发丝散作装订线,最后只剩那件月白旗袍悬浮在雨中。
布料上的苏绣牡丹舒展花瓣,每片都映着我不同年龄段的样貌。"记住,
灰雾漫过屋檐时..."旗袍领口传出她最后的忠告,却被突如其来的惊雷劈碎。
我扑向正在溶解的衣料,却只抓到一把湿润的铅字。那些活字在掌心跳动重组,
拼出令我血液凝固的句子:你把我锁在第七章了!暴雨在此时骤然停歇。
橱窗上的雨痕像未干的泪渍,铜制天平恢复平衡,仿佛刚才的异变只是梅雨季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