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舅公的檀木棺材横在堂屋中央,暗红色漆面在烛光里泛着水波纹,
这是老人走后的第二天傍晚。城里回来的表姐正嗑着瓜子抱怨:"要我说就该送殡仪馆,
这大冷天的..."话音未落,八岁的虎子举着玩具枪冲进来,
塑料子弹"啪啪"打在棺材头上。"小祖宗!"表姑追进来拧他耳朵,"去院里放鞭炮去!
"虎子被拖走前朝我做了个鬼脸,供桌上的白蜡烛突然"滋啦"爆响。
我抬头时发现二舅公的遗像偏移了角度——原本正对院门的黑白照片,
此刻正直勾勾盯着虎子消失的方向。"小宇,今晚你守前半夜。"我妈把热水袋塞给我时,
虎子又在院里尖叫着打碎了什么。她扭头看了眼供桌突然愣住:"谁把相框转回来了?
"我后颈窜起一股凉气。半小时前还歪斜的遗像,此刻端端正正冲着门口。
相框玻璃上留着道水渍,在老人鼻梁位置凝成浑浊的泪痕。十点十分,
穿堂风卷着纸灰往人领口钻。我缩在藤椅里刷短视频,发现信号格诡异地定格在×。
供桌上的长明灯就在这时晃了晃,投在墙上的影子突然多出个佝偻的人形。"谁在那儿?
"我举高手机,电筒光扫过挽联时,一滴冰凉的液体砸在锁骨上。摸到满手暗红时,
供桌方向传来密集的"滴答"声。二舅公的遗像正在渗血,血珠顺着玻璃裂痕往下淌,
在黑白照片上勾出诡异的笑纹。棺材里突然传来抓挠声,三长两短像是某种暗号。
装着糯米饭的青花碗"咣当"翻倒,米粒在黄表纸上聚成歪扭的"鞋"字。
我想起出殡时二舅婆抹着眼泪说:"你舅公最惦记那双千层底,
怎么就找不着了呢..."窗外槐树突然剧烈摇晃,树影在遗像上投出张牙舞爪的抓痕。
我踉跄着退到门边,后腰撞到条凳的瞬间,电灯突然大亮。供桌上干干净净毫无异状,
只有糯米粒散落的位置,不知何时被夜风吹成了鞋印,我急忙四处翻找,
终于在柜子里找到鞋子。我抱着布鞋往灵堂蹭,鞋底摩擦青砖地的声音听得我牙酸。
棺材盖不知啥时候错开两指宽的缝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