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小姐,该起身了。"
耳边传来清脆的少女声音,菜根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入目是一片绣着牡丹的帐顶,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。
这不是她的房间。
她猛地坐起身,一阵眩晕袭来。低头看去,自己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中衣,料子柔软得不可思议。她伸手摸了摸,是上好的丝绸。
"小姐可是身子不适?"床边的少女约莫十四五岁,梳着双丫髻,正担忧地望着她。
菜根花张了张嘴,却不知该说什么。她记得自己明明在加班赶方案,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里?
"小翠,现在是什么时辰了?"她试探着问道。
"回小姐,已是巳时了。"小翠一边回答,一边熟练地替她整理床铺,"老爷吩咐了,让小姐好生歇着,不必去前厅用早膳。"
菜根花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,任由小翠伺候她梳洗更衣。铜镜中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,眉目如画,肤若凝脂,与她原本的模样判若两人。
"小姐今日想梳什么发式?"小翠拿起梳子,"太子殿下最爱小姐梳飞仙髻,不如今日......"
"等等!"菜根花猛地抓住小翠的手,"你刚才说......太子?"
小翠被她吓了一跳:"小姐这是怎么了?太子殿下不是与小姐青梅竹马么?前几日还派人送来一对玉如意......"
菜根花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。她这是穿越了?还穿越到一个与太子有婚约的千金小姐身上?
"小姐若是身子不适,奴婢这就去请大夫。"小翠见她脸色发白,连忙说道。
"不必了。"菜根花深吸一口气,"我......我有些饿了,你去准备些吃食吧。"
支走小翠后,菜根花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房间。雕花的紫檀木家具,墙上挂着名家字画,案几上摆着文房四宝,处处彰显着主人的身份。
她走到妆台前,拉开抽屉,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各色首饰。最显眼的是一块羊脂白玉佩,上面刻着一个"花"字。
"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叫花......"她喃喃自语。
突然,一阵剧痛袭来,无数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。她看到一个小女孩在花园里追逐蝴蝶,看到少女在书房里临摹字帖,看到......看到一张俊美无俦的脸,那双眼睛温柔似水,却又深不可测。
"阿花,等我。"记忆中,那人轻声说道。
菜根花跌坐在地,冷汗浸透了衣衫。她终于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谁了——当朝丞相之女,花无亦。
而那个男人,正是当朝太子,萧正。
更让她心惊的是,在最后的记忆里,花无亦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,才会......才会选择自尽。
菜根花握紧了手中的玉佩,她穿越到了一个将死之人身上,而这个身体的主人,似乎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。
窗外传来脚步声,菜根花连忙将玉佩塞进袖中。小翠端着食盒走了进来:"小姐,厨房新做了您最爱吃的桂花糕......"
菜根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:"放在那里吧,我......我想出去走走。"
菜根花漫步在相府的花园中,春日的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。她看似闲庭信步,实则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。
这具身体的记忆正在慢慢复苏,但就像隔着一层纱,看得见却摸不着。她只知道,自己必须尽快适应这个身份,否则随时可能露出马脚。
"小姐,您走慢些。"小翠跟在身后,手里捧着披风,"虽说开春了,可这风还是凉的。"
菜根花正要答话,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。她下意识地躲到一株海棠树后,透过花枝的缝隙望去。
只见一行人正朝这边走来,为首的男子身着玄色锦袍,腰间系着玉带,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。他的面容与记忆中那张脸重合,正是太子萧正。
"殿下今日怎么来了?"小翠低声惊呼,"老爷不是说过,选妃大典前不宜相见......"
菜根花的心跳陡然加快。她记得,再过三日就是太子选妃大典,而花无亦作为丞相之女,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人选。
但现在,她只想逃离这个地方。
"阿花。"萧正的声音传来,温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,"我知道你在那里。"
菜根花咬了咬唇,从树后走出。她学着记忆中的样子,微微福身:"见过太子殿下。"
萧正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,忽然笑了:"几日不见,阿花倒是生分了许多。"
他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,菜根花下意识地后退一步。这个动作让萧正的眼神微微一暗。
"殿下恕罪。"她低下头,"臣女......臣女身子不适,怕过了病气给殿下。"
"无妨。"萧正收回手,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簪,"这是西域进贡的和田玉,我特意为你挑的。"
菜根花接过玉簪,触手生温。她注意到萧正的手指修长白皙,却有一道浅浅的疤痕,从虎口一直延伸到手腕。
"多谢殿下。"她轻声说道,心中却警铃大作。这道疤痕,在花无亦的记忆中出现过,是在一次"意外"中留下的。
萧正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,转身对随从说道:"你们都退下吧,我与花小姐有话要说。"
随从们纷纷退下,小翠也识趣地退到远处。菜根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她感觉到萧正的目光如针尖般落在自己身上。
"阿花,"萧正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,"那日你在书房,可曾看见什么?"
菜根花浑身一僵。她想起花无亦最后的记忆,正是在书房中,她无意间撞见了什么,才会......
"臣女不明白殿下的意思。"她强装镇定,"那日臣女只是去取一本书......"
"是吗?"萧正轻笑一声,"那你为何要自尽?"
菜根花猛地抬头,对上萧正似笑非笑的眼神。她这才发现,那双温柔的眼眸深处,藏着令人胆寒的冷意。
"臣女......"她张了张嘴,却不知该如何解释。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。萧正皱了皱眉,转身望去。菜根花抓住这个机会,转身就跑。
"拦住她!"萧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
菜根花顾不得许多,提着裙摆在花园中狂奔。她记得花无亦的记忆中,花园深处有一处暗门,可以通往府外。
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她的心跳如擂鼓。就在她即将跑到暗门处时,忽然脚下一滑,整个人向前扑去。
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,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"小心。"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。
菜根花抬头,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。男子一身青衣,面容清俊,眉宇间带着几分书卷气。
"多谢公子......"她刚要道谢,忽然想起什么,脸色一变。
这个人,她认识。
在花无亦的记忆中,他是当朝最年轻的御史,也是......太子的死对头。
"花小姐没事吧?"青衣御史扶她站稳,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。
菜根花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,连忙后退一步,与他拉开距离:"多谢顾大人相救。"
记忆中,这位御史名叫顾池风,是朝中少有的敢与太子作对的官员。花无亦曾在一次诗会上见过他,当时只觉得此人言辞犀利,不近人情。
"小姐!"小翠气喘吁吁地跑来,"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?太子殿下正在找您......"
菜根花心中一紧,下意识看向顾池风。只见他眉头微皱,目光若有所思地在她和远处的萧正之间游移。
"既然太子殿下在寻花小姐,那顾某就不打扰了。"顾池风微微拱手,转身欲走。
"等等!"菜根花脱口而出。她知道自己必须抓住这个机会,"顾大人......"
顾池风停下脚步,回头看她:"花小姐还有事?"
菜根花咬了咬唇,压低声音道:"三日后......三日后若有机会,还请顾大人务必来相府一趟。"
顾池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,但很快恢复平静:"花小姐这是何意?"
"我......"菜根花正要解释,忽然听见萧正的声音由远及近。
"阿花,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?"萧正的声音依旧温柔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。
菜根花浑身一僵,转头看去,只见萧正正朝这边走来,目光在顾池风身上扫过,眼中闪过一丝阴冷。
"臣女......臣女方才看见一只蝴蝶,一时兴起......"她强装镇定地说道。
萧正走到她身边,自然而然地揽住她的肩:"阿花还是这么孩子气。"他转向顾池风,"顾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相府?"
顾池风神色如常:"回殿下,臣是来与丞相商议赈灾之事。"
"是吗?"萧正轻笑一声,"那还真是巧。"
菜根花感觉到萧正揽着她肩膀的手微微收紧,心中顿时紧张起来。她知道,自己刚才与顾池风的对话,恐怕已经引起了萧正的怀疑。
"殿下,"她轻声说道,"臣女有些累了,想回房休息。"
萧正低头看她,目光温柔得令人心惊:"好,我送你回去。"
菜根花不敢拒绝,只能任由萧正揽着她往闺房方向走去。临走前,她回头看了顾池风一眼,对方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她。
回到闺房,萧正却没有离开的意思。他在房中踱步,目光扫过每一处角落。
"阿花,"他忽然开口,"你最近......似乎变了许多。"
菜根花心中一紧,强笑道:"殿下说笑了,臣女还是从前的样子。"
"是吗?"萧正走到妆台前,拿起那枚刻着"花"字的玉佩,"我记得你从前最讨厌这些繁琐的首饰。"
菜根花看着他把玩玉佩,心跳如鼓。她想起花无亦记忆中的某个片段,萧正也曾这样把玩着一枚玉佩,然后......
"殿下,"她忽然说道,"臣女想起来了,那日在书房......"
萧正的手一顿,转身看她:"哦?阿花想起什么了?"
"臣女看见......"她咬了咬唇,"看见殿下与一个黑衣人说话。"
萧正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:"阿花,你确定?"
菜根花点点头:"那人说......说要除掉顾大人。"
房间里一片死寂。萧正盯着她看了许久,忽然笑了:"阿花,你果然还是这么聪明。"
他走到她面前,伸手抚摸她的脸颊:"既然你都知道了,那我也就不瞒你了。顾池风......必须死。"
菜根花浑身发冷。她终于明白花无亦为什么要自尽了——因为她知道了太子的秘密,却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。
"殿下......"她颤抖着开口。
"嘘,"萧正的手指按在她的唇上,"阿花,你只要乖乖的,等我登基之后,你就是我的皇后。"
菜根花闭上眼睛,脑海中浮现出顾池风的身影。她知道,自己必须想办法救他,也救自己。
就在这时,窗外忽然传来一声猫叫。萧正皱了皱眉,走到窗边查看。
菜根花趁机将妆台上的一支金钗塞进袖中。她知道,自己必须为三日后的见面做好准备。
夜色渐深,菜根花坐在妆台前,手中把玩着那支金钗。烛火摇曳,在她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。
"小姐,该歇息了。"小翠轻声提醒。
菜根花点点头,却忽然问道:"小翠,你跟了我多久了?"
"回小姐,自打小姐八岁起,奴婢就在身边伺候了。"小翠一边替她卸下钗环,一边答道。
"那......"菜根花犹豫了一下,"你可知道,我为何要自尽?"
小翠的手一顿,铜镜中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:"小姐......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?"
菜根花转过身,握住小翠的手:"你是我最信任的人,告诉我实话。"
小翠的眼圈红了:"小姐......那日您从书房回来,就说要奴婢准备白绫......奴婢怎么劝都不听......"
"书房?"菜根花皱眉,"我在书房看见了什么?"
"奴婢不知......"小翠摇头,"只是那日之后,太子殿下就派人将书房翻了个遍......"
菜根花心中一动。看来关键就在书房。
"小翠,"她压低声音,"明日一早,你去请顾大人来一趟。"
"顾大人?"小翠惊讶地睁大眼睛,"可是太子殿下......"
"就说父亲有事请顾大人来府里一趟。"菜根花说着,从袖中取出一封信,"记住,一定要亲手交给顾大人。"
小翠接过信,神色复杂:"小姐......您是不是......"
"别问那么多。"菜根花打断她,"照我说的做。"
打发走小翠后,菜根花躺在床上,却怎么也睡不着。她想起萧正临走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,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。
果然,半夜时分,她听见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。
菜根花屏住呼吸,假装熟睡。一道黑影从窗外翻进来,轻手轻脚地在房中翻找。
是萧正的人。
她心中冷笑,幸好早有准备。重要的东西,她早就藏在了别处。
那人在房中翻找无果,正要离开,忽然听见床幔后传来一声轻响。
"谁?"菜根花装作刚醒的样子,掀开床幔。
黑衣人一惊,转身就要逃走。菜根花眼疾手快,抓起枕边的香炉砸了过去。
"来人啊!有刺客!"
整个相府瞬间灯火通明。侍卫们冲进院子,将黑衣人团团围住。
菜根花披着外衣走出房门,正好看见萧正匆匆赶来。
"阿花,你没事吧?"萧正一脸关切。
菜根花摇摇头,目光落在被制住的黑衣人身上:"殿下,这人......"
萧正脸色一沉:"大胆贼人,竟敢夜闯相府!来人,押下去严加审问!"
"且慢。"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。
菜根花转头,看见顾池风带着一队侍卫走来。他依旧是一身青衣,只是腰间多了一柄长剑。
"顾大人?"萧正眯起眼睛,"这么晚了,你怎么会在相府?"
顾池风拱手行礼:"回殿下,臣接到线报,说有刺客潜入相府,特来查看。"
菜根花心中一动。看来她让小翠送的信,顾池风已经收到了。
"既然如此,"萧正冷笑道,"那就请顾大人一起审问这个刺客吧。"
"殿下英明。"顾池风看向菜根花,"花小姐受惊了,不如先回房休息?"
菜根花正要点头,忽然看见那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。她大喊:"小心!"
话音未落,黑衣人已经咬碎了藏在口中的毒药,当场毙命。
萧正脸色大变:"快!封锁相府!"
场面一片混乱。菜根花趁机拉住顾池风的衣袖,低声道:"明日午时,花园假山后。"
顾池风微微颔首,转身去处理现场。
菜根花回到房中,心扑通扑通的狂跳,立马让小翠端来一碗温水润润嗓子。
翌日午时,菜根花借口要赏花,支开了小翠,独自来到花园假山后。
春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,她却觉得浑身发冷。昨夜黑衣人的死状还在眼前,她知道,自己已经无路可退。
"花小姐。"
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菜根花转身,看见顾池风从假山后走出。他今日换了一身素色长衫,衬得整个人愈发清俊。
"顾大人。"她微微福身,"多谢您昨夜相助。"
顾池风摆摆手:"花小姐不必多礼。我收到你的信,说是有重要线索......"
菜根花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,正是那日她在妆台抽屉里发现的:"顾大人可认得此物?"
顾池风接过玉佩,仔细端详,忽然脸色一变:"这是......先皇后的玉佩?"
菜根花点点头:"不错。这是我......花无亦生母留下的遗物。"
顾池风眉头紧锁:"可据我所知,花小姐的生母是丞相的续弦夫人......"
"这正是问题所在。"菜根花压低声音,"我怀疑,我根本不是丞相的亲生女儿。"
顾池风眼中闪过一丝震惊:"此话怎讲?"
菜根花将玉佩翻过来,指着背面一处细微的刻痕:"你看这里,有一个'月'字。我查过典籍,这是先皇后闺名中的一个字。"
顾池风神色凝重:"你的意思是......"
"我怀疑,我是先皇后的女儿。"菜根花深吸一口气,"而太子......可能根本不是皇室血脉。"
顾池风沉默片刻,忽然问道:"花小姐为何要告诉我这些?"
菜根花苦笑:"因为我知道,顾大人是朝中少有的正直之臣。而且......"她顿了顿,"我查到,顾大人的父亲,正是当年负责调查先皇后死因的御史。"
顾池风瞳孔微缩:"你连这个都知道?"
"我还知道,"菜根花直视着他的眼睛,"顾大人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调查先皇后的死因。而太子......似乎也在找什么东西。"
顾池风沉吟片刻:"花小姐可知道,太子为何要杀你?"
菜根花摇摇头:"我只知道,那日在书房,我无意间发现了一封密信......"
话音未落,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。
"小姐!小姐!"是小翠的声音,"太子殿下来了!"
菜根花脸色一变:"顾大人,你快走!"
顾池风却握住她的手腕:"跟我来。"
他拉着她钻进假山后的密道。菜根花这才发现,假山后竟有一条通往府外的密道。
"这是......"
"先父留下的。"顾池风低声道,"他当年就怀疑丞相府有问题。"
两人在密道中穿行,菜根花的心跳得厉害。她能感觉到顾池风的手温暖而有力,莫名让她感到安心。
"花小姐,"顾池风忽然开口,"你可知道,为何太子一定要娶你为妃?"
菜根花一愣:"不是因为我是丞相之女吗?"
顾池风摇摇头:"因为只有皇室血脉,才能打开先皇后留下的密匣。"
菜根花恍然大悟:"所以他才......"
"不错。"顾池风停下脚步,"他需要你的血。"
密道尽头是一间密室,墙上挂着一幅画像。画中女子雍容华贵,眉目间与菜根花有七分相似。
"这是......"菜根花怔怔地看着画像。
"先皇后。"顾池风轻声道,"你的生母。"
菜根花只觉得一阵晕眩,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。她看见一个温柔的女子抱着襁褓中的婴儿,轻声哼着歌;看见女子被人强行带走,婴儿被交给一个陌生男人......
"我想起来了......"她喃喃道,"全都想起来了......"
顾池风握住她的手:"花小姐,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。我们必须阻止太子的阴谋。"
菜根花擦去眼角的泪水,目光变得坚定:"顾大人,我们该怎么做?"
顾池风从怀中取出一枚印章:"这是先皇后留下的信物。只要找到密匣,就能证明太子的身份。"
"可是密匣在哪里?"
"在......"
话音未落,密道中忽然传来脚步声。顾池风脸色一变:"不好,他们追来了!"
密道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火把的光芒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。
"这边!"顾池风拉着菜根花钻进一条岔道。狭窄的通道仅容一人通过,潮湿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。
菜根花提着裙摆,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。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还有身后追兵杂乱的脚步声。
"顾大人,"她压低声音,"密匣到底在哪里?"
顾池风回头看了她一眼:"在皇宫的......"
话音未落,一支箭矢擦着他的耳边飞过,钉在前方的石壁上。
"在那里!"身后传来侍卫的喊声。
顾池风脸色一变,拉着菜根花加快脚步。通道尽头是一扇石门,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。
"这是......"菜根花惊讶地发现,那些花纹与她玉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。
顾池风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大小的玉片,按在石门中央的凹槽里。石门发出沉重的轰鸣声,缓缓打开。
两人闪身进去,石门在身后重重关上,将追兵隔绝在外。
菜根花这才发现,他们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地下宫殿中。穹顶上镶嵌着夜明珠,将整个空间照得通明。
"这是先皇后留下的密室。"顾池风解释道,"只有皇室血脉才能打开。"
菜根花环顾四周,忽然注意到正中的石台上,放着一个雕工精美的檀木匣子。
"那就是密匣?"她快步走过去,却在伸手触碰的瞬间,被一股力量弹开。
顾池风扶住她:"需要你的血。"
菜根花咬破指尖,将血滴在匣子的锁孔上。匣子发出"咔嗒"一声,缓缓打开。
里面是一卷明黄色的绢帛,还有一枚玉玺。
菜根花展开绢帛,脸色骤变。
那是一份先皇的密诏,上面清楚地写着:若太子非朕亲生,当以此诏废之,立月氏之女为帝。
顾池风倒吸一口冷气:"原来如此......"
就在这时,密室另一端的石门突然打开。萧正带着大批侍卫冲了进来。
"阿花,"萧正的笑容依旧温柔,眼中却闪着寒光,"你可真是让我好找。"
菜根花将密诏藏在身后,强装镇定:"殿下这是何意?"
萧正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玉玺上,脸色陡然阴沉:"把东西交出来。"
顾池风挡在菜根花身前:"殿下,谋逆之罪,当诛九族。"
萧正冷笑一声:"就凭你们?"他一挥手,"拿下!"
侍卫们蜂拥而上。顾池风拔剑相迎,剑光如虹,瞬间逼退数人。
"走!"他回头对菜根花喊道。
菜根花抱起密匣,朝另一侧的通道跑去。身后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,她的心揪成一团,却不敢回头。
通道尽头是一道暗门,推开后竟是皇宫的御花园。菜根花跌跌撞撞地跑着,忽然听见前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。
一队禁军拦住了她的去路。
"花小姐,"为首的将领拱手道,"陛下有请。"
菜根花心中一沉。她知道,自己已经无路可逃。
御书房内,老皇帝坐在龙椅上,神色疲惫。他看着被带进来的菜根花,目光复杂。
"你......长得真像你母亲。"
菜根花跪在地上,双手奉上密诏:"请陛下过目。"
老皇帝展开绢帛,手微微发抖:"这么多年了......终于......"
就在这时,萧正带着人冲了进来:"父皇!不要听她胡言!"
老皇帝抬起头,目光如刀:"太子,你可知罪?"
萧正脸色一变,忽然大笑起来:"知罪?我有什么罪?这江山本该就是我的!"
他猛地抽出佩剑,指向老皇帝:"既然事情已经败露,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!"
御书房内一片混乱。菜根花趁机躲到龙椅后,却看见老皇帝从暗格中取出一把匕首。
"孩子,"老皇帝将匕首递给她,"这是你母亲留下的。去吧,去做你该做的事。"
菜根花握紧匕首,眼中闪过一丝决然。
御书房内,烛火摇曳。萧正的剑尖直指老皇帝,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。
"父皇,"他冷笑道,"你以为凭这个野种,就能动摇我的地位?"
菜根花握紧手中的匕首,从龙椅后缓缓走出:"萧正,你错了。"
萧正转头看她,目光充满杀气:"阿花,把密诏交出来,我可以饶你不死。"
菜根花摇摇头:"你永远都不会明白,什么是真正的皇室血脉。"
她举起手中的匕首,刀锋在烛光下泛着寒光:"这把匕首,是先皇后留下的。她说,若有朝一日,有人妄图颠覆江山,就用它了结一切。"
萧正大笑:"就凭你?一个弱女子?"
话音未落,菜根花已经动了。她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,仿佛身体里流淌着某种本能。
匕首划破空气,直取萧正咽喉。萧正仓促举剑格挡,却还是被划出一道血痕。
"你......"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菜根花,"怎么会......"
菜根花自己也愣住了。她感觉到体内涌动着陌生的力量,仿佛这具身体里沉睡的记忆正在苏醒。
"月家的血脉,"老皇帝忽然开口,"天生就是战士。"
萧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,但很快被疯狂取代:"那又如何?今天你们都得死!"
他挥剑斩向菜根花,剑势凌厉。菜根花勉强躲过,却还是被剑气划破了衣袖。
就在这时,御书房的门被撞开。顾池风浑身是血地冲了进来:"花小姐!"
"顾大人!"菜根花心中一喜,却见萧正的剑已经指向顾池风。
千钧一发之际,菜根花扑向萧正,匕首直刺他的后心。萧正回身格挡,却被老皇帝掷出的砚台击中手腕。
长剑落地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"够了!"老皇帝站起身,威严尽显,"萧正,你可知罪?"
萧正跪倒在地,却依旧冷笑:"成王败寇,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。"
菜根花握紧匕首,却迟迟下不去手。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温柔似水的男人,忽然觉得无比陌生。
"阿花,"萧正忽然抬头看她,眼中闪过一丝柔情,"你还记得吗?小时候,你总说要嫁给我......"
菜根花浑身一震。花无亦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她看见两个孩子在御花园里追逐嬉戏,看见少年为她摘下最高的那枝梅花......
"我......"她的手开始颤抖。
就在这时,顾池风的声音传来:"花小姐,不要被他迷惑!他害死了先皇后,害死了那么多忠良!"
菜根花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。当她再次睁开眼时,目光已经变得坚定。
"萧正,"她轻声道,"永别了。"
匕首刺入心脏的瞬间,萧正的脸上却露出解脱般的笑容:"阿花......其实我......"
他的话没有说完,就倒在了地上。
菜根花跪坐在地,泪水无声滑落。她感觉到一双手轻轻搭在肩上,是顾池风。
老皇帝走过来,将密诏放在她手中:"从今日起,你就是储君。"
菜根花抬起头,看着这个陌生的"父亲",忽然问道:"当年......为什么要送走我?"
老皇帝长叹一声:"为了保护你。你母亲......是被奸人所害。我不得不将你送到丞相府,以保你平安。"
顾池风补充道:"这些年,陛下一直在暗中保护你。我也是奉陛下之命,才接近丞相府调查。"
菜根花这才明白一切。她看着手中的密诏,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无比沉重。
"陛下,"她轻声说道,"我......"
老皇帝拍拍她的手:"不用急着做决定。你有的是时间,慢慢学习如何做一个明君。"
顾池风忽然跪下:"臣愿辅佐储君,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。"
菜根花看着顾池风坚定的眼神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
春去秋来,转眼间菜根花已经在东宫住了半年。
这半年来,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,跟着太傅学习治国之道,跟着将军学习骑射之术,还要处理各种政务。
"殿下,"顾池风将一摞奏折放在案头,"这是今日需要批阅的奏章。"
菜根花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:"顾大人,你说这些大臣怎么有这么多事要上奏?连城南的菜价涨了都要管?"
顾池风忍俊不禁:"殿下,民生无小事。况且......"他压低声音,"这是王尚书在试探您呢。"
菜根花恍然大悟:"原来如此。"她提起朱笔,在奏折上写下批示,"那就让他去查查,为何菜价会涨。"
顾池风赞许地点头:"殿下英明。"
批完奏折,已是日上三竿。菜根花伸了个懒腰:"顾大人,陪我去花园走走吧。"
两人并肩走在东宫的花园里,秋日的阳光洒在身上,暖洋洋的。
"顾大人,"菜根花忽然问道,"你为何一直未娶?"
顾池风脚步一顿,耳根微微发红:"臣......臣一心为国,无暇顾及儿女私情。"
菜根花轻笑:"是吗?可我听说,前些日子李尚书家的千金,可是对你青睐有加呢。"
顾池风连忙摆手:"殿下说笑了。臣......臣心中早已有人。"
"哦?"菜根花挑眉,"是谁家姑娘这么有福气?"
顾池风看着她,目光深邃:"是......"
话音未落,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:"殿下,不好了!陛下晕倒了!"
菜根花脸色大变,提起裙摆就往养心殿跑。顾池风紧随其后。
养心殿内,太医们跪了一地。老皇帝躺在床上,面色苍白。
"父皇!"菜根花扑到床前。
老皇帝缓缓睁开眼睛,握住她的手:"阿花......朕怕是......撑不了多久了......"
"不会的!"菜根花泪如雨下,"太医!快想办法!"
太医令战战兢兢地回道:"陛下这是积劳成疾,加上年事已高......"
老皇帝摆摆手:"你们都下去吧。阿花,顾爱卿,留下。"
众人退下后,老皇帝从枕下取出一枚玉佩:"阿花,这是你母亲留下的。她说......若有朝一日,你遇到真心待你的人,就把它交给他......"
菜根花接过玉佩,泪眼朦胧。
老皇帝又看向顾池风:"顾爱卿,朕一直很欣赏你。阿花......就交给你了......"
顾池风郑重跪下:"臣定当竭尽全力,辅佐殿下。"
老皇帝满意地点点头,缓缓闭上眼睛。
三日后,老皇帝驾崩。菜根花继位,成为第一位女帝。
登基大典上,顾池风站在百官之首,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。
"陛下,"夜深人静时,顾池风来到御书房,"该歇息了。"
菜根花放下朱笔,揉了揉酸痛的脖子:"顾大人,你说......我能做好这个皇帝吗?"
顾池风走到她身后,轻轻为她按摩肩膀:"陛下已经做得很好了。今日朝会上,您对边关军饷的处理,连王尚书都赞不绝口。"
菜根花舒服地闭上眼睛:"那是因为有你在身边......"
顾池风的手一顿,声音有些沙哑:"陛下......"
菜根花转过身,将母亲留下的玉佩递给他:"顾池风,你愿意......一直陪在我身边吗?"
顾池风接过玉佩,眼中闪着泪光:"臣......求之不得。"
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,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菜根花靠在顾池风肩上,轻声说道:"等朝局稳定了,我们就成亲,好不好?"
顾池风将她拥入怀中:"好。"
春日的朝会上,菜根花端坐在龙椅上,目光扫过殿下的群臣。
"诸位爱卿,"她开口道,"关于减免赋税一事,可有异议?"
户部尚书王大人出列:"陛下,减免赋税固然能得民心,但国库空虚,恐难支撑啊。"
菜根花微微一笑:"王爱卿所言极是。所以朕决定,先从皇室用度开始削减。"
此言一出,满朝哗然。
"陛下!"礼部尚书急忙出列,"这不合礼制啊!"
菜根花抬手示意众人安静:"朕知道诸位爱卿的顾虑。但如今民生潦倒,朕身为天子,理应以身作则。"
她看向顾池风:"顾爱卿,你以为如何?"
顾池风出列:"臣以为陛下圣明。不过......"他话锋一转,"单靠削减用度,恐怕难以解决根本问题。"
"哦?"菜根花挑眉,"顾爱卿有何高见?"
顾池风拱手:"臣建议,可开放海禁,与海外诸国通商。既可增加税收,又能引进新技术。"
朝堂上又是一片哗然。保守派大臣们纷纷反对,认为这是"有违祖制"。
菜根花看着殿下吵成一团的群臣,忽然感到一阵疲惫。她看向顾池风,对方朝她微微点头,目光中满是鼓励。
"诸位爱卿,"她提高声音,"此事容后再议。退朝!"
回到御书房,菜根花疲惫地靠在龙椅上。顾池风跟了进来,轻轻为她揉着太阳穴。
"这些老顽固......"菜根花叹气,"真是油盐不进。"
顾池风轻笑:"陛下不必着急。改革之事,本就非一日之功。"
菜根花握住他的手:"还好有你......"
三年后,国家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。
在菜根花的坚持下,海禁终于开放。来自各国的商船停泊在港口,带来了异域的珍宝和先进的技术。
"陛下,"顾池风将一份奏折呈上,"这是今年第一季度的税收统计,比去年同期增长了五成。"
菜根花接过奏折,眼中闪着喜悦的光芒:"太好了!这样一来,我们就有足够的资金修建水利工程了。"
顾池风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,眼中满是柔情:"陛下英明。"
菜根花忽然想起什么:"对了,顾大人,听说你最近在编写一部新的法典?"
顾池风点头:"是的。臣想将陛下这些年的新政整理成文,作为后世之鉴。"
"太好了!"菜根花兴奋地站起身,"这样一来,就算我们......"她忽然顿住,脸上泛起红晕。
顾池风会意,轻声道:"陛下是说,等我们有了子嗣......"
菜根花嗔怪地瞪他一眼:"谁说要和你......"
话未说完,顾池风已经将她拥入怀中:"陛下,臣等这一天,已经等了太久。"
就在这时,殿外传来一阵喧哗。
"陛下!"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,"边关急报!北狄大军来犯!"
菜根花神色一凛:"传令下去,立即召开朝会!"
朝堂上,武将们群情激奋,纷纷请战。文官们则主张议和,认为国库刚有起色,不宜大动干戈。
"诸位爱卿,"她提高声音,"朕决定御驾亲征!"
此言一出,满朝哗然。
"陛下!"顾池风第一个站出来反对,"万万不可!"
菜根花抬手示意众人安静:"朕知道诸位爱卿的顾虑。但如今国富民强,正是扬我国威之时。况且......"她看向顾池风,"有顾爱卿在,朕很放心。"
顾池风还想说什么,但看到菜根花坚定的眼神,最终只是深深一拜:"臣定当竭尽全力,护陛下周全。"
三个月后,边关大捷。
菜根花身披战甲,站在城楼上眺望远方。顾池风走到她身边,为她披上披风:"陛下,该回京了。"
菜根花转头看他,眼中闪着狡黠的光:"顾大人,朕有个想法......"
顾池风挑眉:"陛下请讲。"
"朕想......"菜根花凑近他耳边,"在边关办一场婚礼。"
顾池风愣住:"这......"
"怎么?"菜根花佯怒,"你不愿意?"
顾池风连忙摇头:"愿意!只是......"
"只是什么?"
"只是臣觉得,陛下穿嫁衣的样子,一定比穿战甲更美。"
菜根花脸一红,嗔道:"油嘴滑舌!"
边关举行了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婚礼。
菜根花一袭红衣,美得惊心动魄。顾池风牵着她的手,在万民朝拜中完成了大典。
"陛下,"夜深人静时,顾池风轻声唤她,"现在该叫娘子了。"
菜根花靠在他怀里,轻声说道:"夫君,我们终于可以......"
话未说完,顾池风已经吻住了她的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