您的位置 : 萤火小说网 > 悬疑灵异 > 回声小屋_精选章节

更新时间:2025-03-13 16:30:57

精选章节

我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,直到搬进了那栋老房子。

这栋位于城郊森林边缘的两层小楼,是爷爷留给我的唯一遗产。房产中介说,这房子已经空置了十五年,自从爷爷去世后就再没人住过。我初次看到它时,被那爬满青藤的红砖外墙和古朴的木质结构所吸引。虽然家具陈旧,地板吱呀作响,但凭着一个刚毕业大学生的微薄收入,我别无选择。

搬进去的第一晚很平静。我整理了一天的行李,疲惫地倒在床上,很快进入梦乡。直到凌晨三点二十三分,我被一阵轻微的、持续不断的叩击声惊醒。

笃、笃、笃。

声音很轻,但在夜的寂静中格外清晰,像是有人用指节轻敲木头。我起身寻找声源,却发现声音似乎来自四面八方,又像是从房子本身发出的。

"老房子都这样。"我自我安慰道,重新躺下。可就在我快要入睡时,叩击声突然停止,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微的低语声。

我竖起耳朵,却只能听到含糊不清的呢喃,仿佛有人在远处用极小的声音交谈。这声音持续了约莫五分钟,然后骤然消失,房间重归寂静。

第二天,我向邻居打听这栋房子的历史。老王是个和蔼的老人,在这片区域住了四十多年。

"你爷爷的房子啊?"老王抽着烟袋,眯起眼睛,"那是座好房子,就是..."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。

"就是什么?"我追问道。

"没什么。"老王摇摇头,"老房子都有些怪声怪响,别太在意。"

接下来的几天,夜间的异响时有发生。起初只是叩击声和低语,后来开始出现脚步声——轻轻的,像是小孩子的脚步,从二楼走廊尽头的空房间传来,沿着走廊移动,最后在我的房门前停下。每当这时,我都不敢呼吸,生怕门会被推开。

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这些声音总是准时在凌晨三点二十三分开始,持续十七分钟,然后戛然而止。

第七天晚上,我决定弄清楚这一切。我备好手电筒和棒球棍,坐在床沿等待。凌晨三点二十三分,和往常一样,叩击声准时响起。我深吸一口气,握紧棒球棍,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。

走廊空无一人,昏黄的月光透过窗户,在地板上投下斑驳树影。叩击声变得更加清晰,像是从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传来。那是爷爷生前的卧室,我搬进来后一直没有使用。

我慢慢走向声源,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苍白的线条。随着我的靠近,叩击声突然停止,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微的哭泣声——像是小女孩的啜泣,断断续续,令人心碎。

我站在爷爷房间门前,手搭在门把手上,犹豫再三,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门。

房间里一片黑暗,只有窗户透进的微弱月光。我的手电筒照射向房间各处:老式四柱床、衣柜、书桌...一切正常,没有人的踪影。哭泣声也随着门的打开而消失。

正当我准备离开时,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墙角,我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。走近一看,那是一个古老的木质八音盒,看起来有些年头了。我不记得之前整理房间时看到过它。

出于好奇,我拿起八音盒,发现底部刻着一行小字:"给我亲爱的维拉,永远的三月六日。"维拉是谁?爷爷从未提起过这个名字。

我轻轻打开盒盖,一个芭蕾舞女孩的小雕像立刻开始旋转,伴随着清脆但略显失真的音乐声。令我惊讶的是,音乐声中夹杂着微弱的低语,仿佛有人在唱歌,但内容却听不真切。

突然,八音盒停止了转动,音乐戛然而止。寂静中,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,转身却什么都没看到。我迅速离开房间,将八音盒锁进了抽屉,那晚再没有异响。

第二天,我抱着八音盒去拜访老王,想问问他是否知道"维拉"是谁。

老王看到八音盒时,脸色立刻变得苍白。"你从哪里找到这个的?"他的声音颤抖着。

我告诉他是在爷爷的房间发现的,并询问他是否知道维拉是谁。

老王沉默良久,最终叹了口气。"你应该知道真相。"他点燃了烟斗,"维拉是你爷爷的第一任妻子,也就是你的亲奶奶。她在你父亲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。"

我惊讶不已。我从未听说过爷爷有过两段婚姻,我所知道的奶奶是爷爷的第二任妻子,也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了。

"她是怎么死的?"我问道。

老王的目光闪烁不定:"据说是意外。维拉在家中的楼梯上摔倒,当场死亡。就在三月六日,凌晨三点二十三分。"

我感到一阵寒意袭上脊背。三月六日?凌晨三点二十三分?今天恰好是三月五日。

"但是有传言..."老王压低声音,"有传言说那不是意外。有人说,看到那晚有人从你爷爷家离开,而且你奶奶的死状很奇怪,不像是单纯的摔倒。"

我拿着八音盒,手掌冰凉。"你是说,我爷爷可能..."

"我什么都没说。"老王打断我,"只是老房子都有故事,有时候,过去的事情并不想被遗忘。"

带着忐忑的心情,我回到了那座老房子。夜幕降临,我坐在客厅翻阅爷爷留下的老照片和文件,希望找到关于维拉的更多信息。在一叠泛黄的信件中,我发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,信纸已经脆弱不堪,字迹模糊,但依稀可以辨认:

"...知道了真相...不会让你得逞...如果我出了什么事,所有证据都在八音盒里...三月六日见..."

信的落款日期是四十年前的三月五日,也就是维拉去世的前一天。

房间突然变得异常寒冷,窗外的风呼啸着,树枝拍打着窗户,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。我看了看手表,已经是凌晨三点十五分。

我决定再次检查那个八音盒。仔细观察后,我发现盒底有一个隐蔽的暗格。轻轻推开暗格,里面躺着一张褪色的照片和一小片破损的纸条。

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,抱着一个婴儿,应该就是维拉和我的父亲。而纸条上只有几个字:"他知道了,我恐怕..."剩下的部分已经损毁无法辨认。

时钟指向三点二十二分。

突然,整个房子陷入了异常的寂静,连风声也消失了。我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,缓缓蔓延至全身。八音盒无缘无故地自己打开了,芭蕾舞女孩开始旋转,但没有音乐声。

凌晨三点二十三分。

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,清晰得如同她就站在我身后:

"他杀了我。"

我猛地转身,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楼梯口,白色的长裙沾满了血迹,面容模糊不清,只有一双悲伤的眼睛格外清晰。

"他把我推下楼梯,就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。"女声继续道,"他不是你想象中的好人,查尔斯。他做了可怕的事。"

查尔斯是我的名字,但爷爷怎么会告诉她?

"你不是维拉,"我颤抖着说,"维拉不知道我的名字。"

"我当然知道,我一直在这里,看着你长大。"身影慢慢向我走来,"我没能保护你的父亲,但我会保护你。你必须知道真相。"

我无法动弹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飘向我,在距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。

"去阁楼,找到红色盒子。"她说完,身影如烟般消散。

八音盒停止了转动,屋内温度恢复正常,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。但我知道这不是幻觉,因为手中的八音盒盖已经合上,而我确信我没有动过它。

我犹豫片刻,最终决定听从那个声音的指引,去阁楼寻找所谓的"红色盒子"。

阁楼的门被一把生锈的挂锁锁着,我从工具箱找了把钳子,费了好大力气才剪断锁链。推开吱呀作响的阁楼门,一股霉味夹杂着陈年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
阁楼里堆满了各种杂物:旧家具、箱子、破损的玩具和蒙尘的书籍。借着手电筒的光,我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朱红色的木箱,箱身已经褪色,但依然能辨认出它曾经鲜艳的色泽。

箱子上了锁,但锁已经锈迹斑斑。我用工具撬开后,里面的东西让我倒吸一口冷气:

一本日记,几张报纸剪报,一把沾有暗褐色污渍的小刀,以及一副古老的黑白照片。

我颤抖着打开日记,发现这是维拉的私人日记。最后几页的内容让我毛骨悚然:

"三月三日 - 我发现了他的秘密。那些失踪的女孩,都与他有关。地下室里的痕迹无法掩盖。我该怎么办?为了孩子的安全,我必须离开这里。"

"三月四日 - 他开始怀疑我知道了什么。今天他的眼神很可怕,像是在盯着猎物。我收拾了一些证据,藏在八音盒里。如果我出了什么事,希望有人能找到它们。"

"三月五日 - 他今天表现得异常温柔,这反而让我更加恐惧。我决定明天带着孩子离开,永远离开这个噩梦般的房子。我已经给警方写了信,明天会亲自送去。但愿为时不晚。"

日记到此结束。我又翻看那些报纸剪报,全都是关于四十年前这一带失踪的年轻女性的报道,最后一起失踪案发生在维拉死亡的前两周。

那把小刀上的暗褐色污渍,我怀疑那是血迹。而照片中,赫然是年轻时的爷爷站在不同的年轻女子身边,这些女子的面容与报纸上失踪的人惊人地相似。

我的心跳几乎停止,冷汗浸湿了后背。爷爷是一个连环杀手?这怎么可能?那个和蔼可亲、总是给我讲故事的老人,竟然有如此可怕的一面?

正当我沉浸在震惊中时,阁楼的门突然砰地关上,我被锁在了里面。手电筒的光开始闪烁,最终完全熄灭。黑暗中,我听到楼梯上传来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,向阁楼靠近。

那不是小孩子的脚步声,而是成年男性的沉稳步伐。

"谁在那里?"我颤抖着问道,但没有回答。

脚步声停在了阁楼门外。门把手缓慢转动,但门被从内反锁,无法打开。

"查尔斯..."一个低沉的男声透过门板传来,"你不应该知道这些的。"

那是爷爷的声音,但他已经去世十五年了。

"爷爷?"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"是我。"门外的声音回答,"把那些东西放回去,查尔斯。有些秘密最好永远埋藏。"

"你...你杀了奶奶?还有那些女孩?"我强忍恐惧,问出这个难以启齿的问题。

门外沉默片刻,然后传来一声长叹:"我本以为这些秘密已经跟我一起入土了。"

"为什么?"我追问道,"为什么要这么做?"

"你不会理解的。"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,"没人能理解。维拉也是。她不该多管闲事,不该威胁要报警。"

我听到门外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,像是有人在用什么工具撬门。

"我不会让家族的荣誉被玷污。"爷爷的声音变得狰狞,"即使是死后,我也要保护这个秘密。"

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我。我疯狂地在阁楼里寻找出路或武器,但一片漆黑中什么也看不见。

就在此时,一个轻柔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:"窗户...去窗户..."

我循声摸索,终于找到了阁楼的小窗户。窗户已经被钉死,但在绝望中,我使出全身力气,终于将它推开一条缝隙。

身后,阁楼的门被猛地踹开,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门口。

"查尔斯,过来。"爷爷的声音命令道,但那已经不再是我记忆中慈祥的声音,而是充满了恶意和威胁。

我没有回头,用尽全力扩大窗户的缝隙,勉强挤出半个身子。

"你逃不掉的!"身后传来愤怒的吼叫,脚步声迅速逼近。

就在一只冰冷的手即将抓住我的脚踝时,我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我一把,我成功地挤出窗户,跌落在外面的屋顶上。没有犹豫,我顺着排水管滑下,跌跌撞撞地跑向街道。

回头望去,老房子的阁楼窗口,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站在那里,向我挥手告别。而在她身后,一个高大的黑影正试图抓住她,但似乎无法触及。

第二天,我带着警方回到房子,将所有证据交给了他们。警方随后在地下室发现了更多证据,确认了爷爷的罪行。地下室墙壁后藏着一个隐蔽的空间,里面埋藏着七具女性遗骸,最老的一具已有四十五年历史。

在警方的调查中,我继续住在附近的旅馆。奇怪的是,自从那晚之后,我再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灵异现象。没有叩击声,没有低语,没有脚步声。仿佛那栋房子里长久以来被困的灵魂,终于得到了解脱。

一周后,我回到房子收拾个人物品,准备将这栋承载着黑暗秘密的建筑卖掉。在整理爷爷房间时,我注意到八音盒不见了。翻找许久后,我在床底发现了它,但盖子已经被撬开,芭蕾舞女孩的小雕像断成了两截。

正当我准备将它扔掉时,指尖触到了一个之前未曾发现的凹槽。轻轻按压后,音盒底部弹出了一个我之前没有发现的第二个暗格。

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:年轻时的维拉抱着婴儿,身边站着一个微笑的男子——爷爷。照片背面写着:"我亲爱的家人,永远的幸福。1958年3月6日。"

就是这一天,维拉被杀害,一个家庭的命运被彻底改变。

当我收拾最后一箱物品离开时,我发誓再也不会踏入这栋房子一步。但奇怪的是,每年的三月六日,无论我身在何处,凌晨三点二十三分,我都会听到远处传来的八音盒的旋律,伴随着一个女人轻柔的歌声——像是一种提醒,又像是一种告别。

有时候,秘密会被埋葬,但真相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。而在那栋老房子里,回声永不停息,诉说着那些无法安息的灵魂的故事。

警方最终确认爷爷犯下了八起谋杀案,包括对维拉的杀害。报纸将这个案件称为"回声杀手案",因为受害者都被发现时,喉咙里塞有八音盒的零件。

至于我,从那以后,我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只有我们所能看见的表象。黑暗中有些东西一直在注视着我们,而有时候,它们会伸出手来,揭开那些不愿被遗忘的真相。

每当我闭上眼睛,我仍能听到那微弱的叩击声——笃、笃、笃——像是来自遥远过去的回声,永远不会消失。

房子被卖出后,我搬到了城市的另一端,希望远离那段恐怖的回忆。警方的调查还在继续,他们在爷爷的其他房产中也发现了可疑证据,案件范围不断扩大。每当收到警方的电话,我都会感到一阵眩晕,仿佛噩梦正在蔓延,永无止境。

搬家后的第一个月,我勉强过着正常生活。白天上班,晚上回家,偶尔与朋友聚会,试图将那栋老房子的恐怖回忆埋在脑海深处。然而,记忆如同顽固的幽灵,拒绝离去。

每当凌晨三点二十三分,我都会准时惊醒,冷汗浸湿枕头。有时是梦见维拉站在床尾,无声地看着我;有时是梦见爷爷在地下室工作,手中的工具沾满鲜血;更多时候,是梦见自己站在镜子前,镜中的脸渐渐变成爷爷的模样,眼神中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残忍光芒。

"血脉相连的诅咒是否真实存在?"我开始怀疑自己。夜深人静时,盯着双手看,忍不住想:这双手是否也会有一天沾满鲜血?

这种恐惧驱使我去寻找关于爷爷的更多信息。我联系了老家镇上的年长居民,查阅了图书馆的历史档案,甚至找到了爷爷年轻时的老同事。

拼凑起来的故事比我想象的更加黑暗。

爷爷出生在一个贫困家庭,母亲是精神病患者,父亲是酗酒成性的暴力狂。邻居回忆说,小时候的爷爷经常带着伤痕上学,但他总是微笑,仿佛那些伤痕不存在一般。十二岁那年,他的父母在一场"意外"火灾中丧生,爷爷成为孤儿,被送入福利院。

"那场火灾很可疑,"一位年过九旬的老人告诉我,"但没人去深究。你爷爷当时表现得太平静了,平静得不像一个刚失去父母的孩子。"

最令人不安的是,我在一份尘封已久的警方档案中发现,爷爷住过的福利院期间,曾有几只院中饲养的小动物离奇死亡,尸体被肢解,但由于证据不足,从未确定真凶。

"病态的好奇心和缺乏同理心,是潜在精神变态者的早期特征。"我在一本心理学书籍中读到这句话时,脊背发凉。

这些发现让我无法入睡。夜晚,我时常听到八音盒的旋律从很远的地方飘来,若有若无,像是风中的耳语。有几次,我甚至拨通了心理咨询热线,想确认自己是否只是过度紧张导致的幻听。

搬家两个月后的一个深夜,我再次被那个熟悉的旋律惊醒。窗外大雨倾盆,闪电划破夜空,照亮了卧室的每个角落。在闪电的瞬间光明中,我看到一个女人站在衣柜旁,湿漉漉的长发遮住了脸,白色长裙上沾满水渍和泥土。

我几乎尖叫出声,但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当下一道闪电亮起时,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,只有地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,从衣柜延伸到我的床边,然后消失不见。

第二天,我请假去见了一位心理医生,他建议我去进行催眠治疗,看看能否挖掘出更深层次的记忆,帮助我走出心理阴影。出于绝望,我同意了。

催眠过程中,我回到了童年与爷爷相处的时光。起初的记忆都很温馨:爷爷教我钓鱼,爷爷讲睡前故事,爷爷带我去游乐园。但随着催眠深入,一些被尘封的碎片开始浮现:

五岁那年夏天,我在爷爷家玩耍时,无意中推开了通往地下室的门。台阶很陡,我小心翼翼地走下去,看到爷爷背对着我,在一张工作台前忙碌。当他转身时,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物体,看起来像某种乐器的部件。见到我,他脸上的表情瞬间从专注变为震惊,然后是愤怒,最后强装出慈祥的笑容。

"查尔斯,你不该来这里。"他轻声说,将那个物件藏在身后,"这里很危险,有很多工具会伤到你。"

他领我上楼,给我一块巧克力,告诉我地下室是"爷爷的秘密工作室",我们之间的小秘密,不能告诉任何人。

从催眠中醒来,这段记忆让我毛骨悚然。我现在明白那个物件是什么了——八音盒的核心部件,正是报纸上描述的被塞进受害者喉咙的东西。

更可怕的是,心理医生告诉我,催眠过程中我曾说过一句他不理解的话:"门后的女孩们在唱歌,但爷爷说那只是八音盒的声音。"

我不记得说过这句话,也不记得有这段记忆。

离开心理医生办公室,天色已暗。回家路上,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我不得不在一家咖啡馆躲雨。坐在窗边,我无意中看到街对面的旧货店橱窗里,摆着一个熟悉的八音盒,造型与爷爷那个一模一样。

雨停后,我鬼使神差地走进那家店,询问那个八音盒的来源。

"这是上周一位老人卖给我的,"店主说,"他说这是家族传下来的物件,但他不想要了,说它会带来噩梦。"

"可以给我看看吗?"我问道,心跳加速。

店主取下八音盒,放在柜台上。我仔细检查,发现底部刻有与爷爷那个相同的制造商标记,只是年份更早——1940年。

"我想买下它。"我说。

回到公寓,我将八音盒放在书桌上,犹豫着是否要打开它。如果这真的与爷爷的那个有关,它可能包含更多线索,或者——我不敢想——更多恐怖。

最终,好奇心战胜了恐惧。我轻轻打开盖子,曲柄已经断裂,无法转动。我小心地检查它的结构,发现了与爷爷那个相同的暗格设计。按下机关,暗格弹开,里面塞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和一小片纸条。

照片上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,站在那栋老房子前,抱着一个婴儿。纸条上用褪色的墨水写着:"永远的三月六日,我的爱人,我的牺牲。"

这不是维拉,照片上的日期显示是1945年,比维拉早了十多年。我翻到照片背面,上面潦草地写着一个名字:"伊丽莎白·莫里森及儿子约翰。"

约翰?约翰是谁?我从未听说过爷爷还有一个名叫约翰的儿子。

带着疑问,我联系了警方负责爷爷案件的探员。他在档案中查询后告诉我,伊丽莎白·莫里森确实在1945年曾被报告失踪,但案件从未解决。她有一个未婚生子,但孩子的去向不明,推测也一同失踪了。

"你认为这与你爷爷有关?"探员问道。

"我不确定,但日期和地点都对得上。"我回答,声音发抖,"还有一点...我从来不知道爷爷的真正出生日期。家里的文件显示是1940年,但...这个婴儿..."

"我们会调查的,"探员承诺道,"如果有新发现,会通知你。"

当晚,我无法入睡,满脑子都是那张照片上的女子和婴儿。如果约翰真的是爷爷,那么伊丽莎白是他的生母,而我所知道的爷爷的父母可能只是收养了他。但如果伊丽莎白是第一个受害者,那么...我不敢继续想下去。

凌晨三点二十三分,我再次被惊醒。房间里充满了一种奇怪的香水味,陈旧而甜腻,像是多年前的古董香水。窗帘无风自动,轻轻飘起又落下。我感到有人坐在床边,床垫微微下陷,但我不敢睁眼。

"约翰的男孩,"一个女声轻轻地说,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"你找到我了。"

我猛地睁开眼,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床边,不是维拉,而是照片上的伊丽莎白。她的形象比维拉更加模糊,像是隔着毛玻璃看到的影像。

"约翰是谁?"我强迫自己问道,声音颤抖。

"我的孩子,被黑暗夺走的孩子。"她回答,声音里满是悲伤,"他变成了另一个人,被教会了残忍和恐惧。"

"约翰是...爷爷?"

她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继续说:"有些人生来就带着黑暗,有些人是被黑暗塑造的。约翰本可以不同,如果他留在我身边..."

"是谁带走了他?"我追问。

"那个人,那个说爱我的人,但只想要我的孩子。"她的声音变得愤怒,"他杀了我,把我埋在地下室的墙里,抚养约翰成为他想要的样子。"

"为什么?为什么要这么做?"

"音乐,他沉迷于音乐和声音的力量。相信声音可以控制灵魂。他需要一个继承人,一个能理解他作品的人。"伊丽莎白的身影开始变得更加模糊,"找到墙里的档案...找到真相...帮助他们安息..."

她的身影完全消失,房间里的香水味也随之散去。我颤抖着爬起来,打开所有的灯,确保自己是独自一人。那个八音盒仍然躺在书桌上,盖子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。

第二天,我请了长假,决定回到那栋老房子,尽管它已经卖给了新主人,但我必须找到伊丽莎白所说的"墙里的档案"。

新主人是一对年轻夫妇,他们刚刚开始装修。我编造了一个找回遗失家族物品的故事,他们慷慨地允许我进入,特别是当我提议帮忙支付一天的装修费用时。

地下室的墙壁已经部分拆除,露出了原来的结构。在警方挖掘过的区域旁边,我注意到一块砖砌得特别整齐的墙面,与房子的其他部分风格不符。

"这面墙看起来是后来加的,"我对那对夫妇说,"你们介意我检查一下吗?里面可能有管道问题。"

在他们同意后,我借来工具,小心地撬开几块砖。在墙体深处,我摸到了一个金属盒。将它拉出来后,我发现这是一个古老的锡制文件盒,锁已经锈迹斑斑。

"哇,真是意外收获!"女主人惊讶地说,"里面可能有什么宝贝。"

"可能只是些旧文件,"我回答,尽量保持语气平稳,"不介意的话,我想带它回去研究一下。毕竟可能是我家族的历史。"

他们欣然同意,甚至帮我修复了墙面,认为这是一次有趣的探险。

回到公寓,我小心地撬开锡盒。里面有一叠泛黄的手稿、一本私人日记、几张老照片,以及一个小玻璃瓶,里面装着暗褐色的液体。

手稿是用一种奇怪的密码写成的,我无法破译。而日记则是用英文写的,署名是"A.M.",日期从1940年一直到1947年。

翻开日记,内容让我毛骨悚然:

"1940年4月15日 - 音乐是灵魂的语言,但要创造真正的杰作,需要特殊的材料。今天的试验很成功,使用改良配方后,八音盒的音质大幅提升。"

"1940年8月3日 - 伊丽莎白怀孕了。这个孩子将成为我最伟大作品的继承者。他的血液中将流淌着音乐的魔力。"

"1944年12月10日 - 约翰的天赋令人惊叹。他能辨别最微妙的音调差异,理解声音的力量。伊丽莎白开始怀疑我的工作,她不理解艺术需要牺牲。"

"1945年3月6日 - 不得不处理伊丽莎白。她威胁要带走约翰,试图毁掉我的计划。她现在成为了我作品的一部分,永远地。约翰不会知道真相,他会以为我是他的父亲。"

日记继续详述了如何训练"约翰"成为他的继承人,如何教导他理解"声音的魔力"。最后几页描述了他如何逐渐失去对约翰的控制:

"1947年1月20日 - 约翰越来越叛逆。他拒绝完成仪式,声称不想继续这项工作。他不明白自己的命运,不明白我为他付出的一切。"

"1947年2月15日 - 约翰离家出走了。我必须找到他。没有他,作品将永远不完整。血脉相连的诅咒必须延续。"

"1947年3月5日 - 终于找到了约翰。他已经改名换姓,甚至娶了妻子。可笑的是,他以为能逃脱自己的命运。明天是3月6日,我会将他带回来,完成最后的仪式。"

日记到此结束。我又检查了照片,发现了一张集体照,背面标注着"密西西比河音乐学院,1939年"。照片中有二十多人,但其中一人被红色墨水圈出,旁边写着"A.M."。

我仔细查看这个人——高大、瘦削的中年男子,眼神专注而冷漠。他与我记忆中的爷爷有几分相似,但绝不是同一个人。这个A.M.是谁?他与爷爷又有什么关系?

小玻璃瓶上贴着一张小标签,上面用同样的密码标注着什么。我决定将这些物品交给警方专家分析,或许他们能解开这些谜团。

就在我准备出门时,电话铃响了。是负责案件的探员。

"查尔斯,我们有新发现,"他的声音严肃,"法医重新检查了你爷爷的遗体,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刺青,隐藏在右耳后方。那是一串数字:394578。我们查遍了所有记录,无法确定它的含义。"

我想起锡盒中的手稿,决定告诉他我的发现。

"我这边也有新线索,一个叫A.M.的人可能与这一切有关。还有一些密码文件和奇怪的日记。"

"等等,A.M.?"探员突然提高声音,"你确定是这个缩写?"

"是的,怎么了?"

"有一个悬案中提到过这个缩写。1950年代,有一系列凶杀案,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,凶手在现场留下了A.M.的签名。案件从未侦破,最后一起发生在1958年,就在你爷爷与维拉结婚前几个月。"

这个信息让我感到一阵晕眩。如果A.M.是那个系列杀手,而爷爷是他培养的"继承人",那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。

"探员,我需要再查一件事,"我说,"能帮我查查密西西比河音乐学院1939年的学生和教师名单吗?特别是缩写为A.M.的人。"

几小时后,探员回电话告诉我,他找到了一个可能的人选:亚伦·莫里森,密西西比河音乐学院的理论教授,专攻声学和心理学。他在1947年神秘失踪,再无音讯。

"等等,莫里森?"我喃喃自语,"伊丽莎白的姓氏也是莫里森。"

"是的,他们很可能有亲戚关系。根据记录,亚伦·莫里森有一个远房侄女,名字正是伊丽莎白·莫里森。"

拼图的碎片开始拼合:亚伦·莫里森诱骗自己的侄女伊丽莎白,生下约翰,然后杀害她,将约翰培养成自己事业的继承人。但约翰——也就是后来的爷爷——在某个时候逃离了他,改名换姓,试图开始新生活。然而,亚伦找到了他,之后发生了什么?爷爷是被迫继承了亚伦的"事业",还是主动接受了自己的"命运"?

"我们需要解码那些手稿,"探员说,"那可能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。"

接下来的一周,警方密码专家尝试破解手稿的密码,但进展缓慢。与此同时,法医化验了小玻璃瓶中的液体,发现那是一种特殊的防腐剂,混合了人血。DNA分析结果表明,血液样本来自多个不同的人,其中一个与我有亲缘关系——很可能是爷爷的血液。

夜晚,幻象变得更加频繁。伊丽莎白、维拉,有时甚至是我从未见过的女性,她们在我的梦中出现,哭泣、低语,试图告诉我什么。有一次,我甚至梦见爷爷站在我床前,但他看起来很年轻,眼中充满恐惧。

"他会回来的,"梦中的爷爷说,"当血月再次升起,当八音盒奏响最后的乐章。"

第十天,密码专家终于取得了突破。手稿使用的是一种基于音乐符号的替换密码,结合了数字编码。破译后的内容让所有人震惊:这是一本详细记录如何通过特定频率的声音和仪式,实现某种"灵魂转移"的指南。

亚伦·莫里森相信,通过特殊调制的八音盒和特定的声学环境,可以将一个人的意识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,实现某种形式的"永生"。他打算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到约翰身上,以此延续自己的存在。

最后一页详细描述了完成仪式所需的条件:血月之夜,八具尸体摆成特定的形状,八个不同调的八音盒同时演奏,以及一个"自愿接受"的继承者。

"这简直是疯子的妄想,"探员评论道,"这种仪式不可能有效。"

但我想起了爷爷生前最后几年的怪异行为,他常常自言自语,仿佛在与另一个人对话。有时,他的语气和表达方式会完全改变,变得像是另一个人。当时我以为那只是老年痴呆的症状,但现在...

"如果...如果亚伦真的某种程度上活在爷爷体内呢?"我提出这个可怕的可能性,"如果他的'技术'部分成功了呢?"

"查尔斯,那只是邪教信仰和精神疾病的产物,"探员试图安慰我,"不要被这些迷信影响。"

但当晚,我再次梦见了爷爷,这次他看起来更加恐惧和绝望。

"他快回来了,"爷爷在梦中哭泣,"我无法阻止他,那是我的惩罚。血月已至,第八个八音盒已经归位。"

我猛然惊醒,发现自己的八音盒不知何时已经打开,正在播放那熟悉的旋律。公寓里充满了一种奇怪的嗡鸣声,墙壁似乎在颤动。窗外,月亮呈现出不自然的红色——血月。

我立刻打电话给探员,但电话无法接通。急忙打开电视,新闻正在报道一个令人震惊的发展:警方在调查爷爷案件的过程中,发现了一个地下室,里面有七具女性遗体,全都保存完好,被防腐处理过,摆成了一个特定的图形。

"...这七具遗体分别来自不同年代,最早的可以追溯到1947年,"新闻记者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,"警方发现每具尸体周围都放置了一个八音盒..."

七具尸体,七个八音盒,再加上我手中的这个,正好八个。我看向窗外的血月,感到一阵寒意袭上脊背。

就在此时,八音盒的旋律突然变得刺耳,像是几十个不同的旋律同时播放,令人头痛欲裂。我试图将它关闭,但盖子纹丝不动,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固定住了。

房间的温度骤降,墙上的镜子开始出现裂纹,裂纹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符号,与手稿中描述的相同。我感到一阵眩晕和恶心,仿佛有什么东西试图进入我的意识。

"血脉相连的诅咒,"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,"你是最后的继承者,查尔斯。音乐将永远延续。"

我挣扎着抵抗,试图保持清醒。在一片混乱中,我抓起八音盒,冲向厨房,打开燃气灶的火焰。

"结束这一切!"我喊道,将八音盒推入火焰。

一瞬间,八音盒爆发出刺眼的蓝光,随后是一声尖锐的、超越人类听觉范围的声音。我被冲击波掀翻在地,失去了意识。

醒来时,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床上,探员坐在床边,表情凝重。

"发生了什么?"我虚弱地问道。

"你的公寓发生了煤气爆炸,"他回答,"整栋楼都受损了,但奇迹般地,没有人员伤亡。医生说你可能会有暂时性失忆,关于爆炸前的事情。"

我努力回忆,但脑海中有一段空白。我记得找到锡盒,记得破译的手稿,但之后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。

"八音盒呢?"我问道。

"什么八音盒?"探员疑惑地看着我。

我试图解释,但词语在脑海中变得混乱,最终只能放弃。

"也许是我的幻觉,"我喃喃自语,"最近压力太大了。"

探员点点头,告诉我案件已经结束。他们确认了亚伦·莫里森就是连环杀手A.M.,而我爷爷是他的继承人,延续了这一恶行。所有的受害者都已找到,凶案得到了解决。

出院后,我搬到了另一个城市,试图重新开始生活。随着时间流逝,关于八音盒和血月的记忆逐渐模糊,如同一场噩梦渐渐褪去。

然而,每年的三月六日,无论我身在何处,凌晨三点二十三分,我都会听到远处传来的八音盒旋律,淡淡的,几乎无法察觉。窗外,月亮似乎会变得略微泛红,仿佛在提醒我,有些秘密永远不会消失,有些诅咒会随着血脉延续。

最令我不安的是,最近我发现自己开始对音乐产生一种不自然的敏感。我能听出普通人无法察觉的音调差异,能感受到声音中隐藏的情绪。有时,当我独自一人时,会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哼唱一段奇怪的旋律,一段我从未学过却莫名熟悉的曲调。

某些夜晚,我会梦见自己站在一间地下室中,周围摆放着八具防腐处理过的尸体,每具尸体旁边都有一个八音盒。梦中,我抚摸着这些八音盒,感到一种奇怪的满足和归属感。

当我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时,有时会恍惚看到另一张脸——不是爷爷的,也不是我的,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,眼神冰冷而算计。

也许有些事情确实会随着血脉传承,无论我们多么努力地想要逃避。也许在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深处,都潜藏着一段无法言说的黑暗历史,等待着某个特定的时刻,在回声中苏醒。

每当夜深人静,我都会竖起耳朵,聆听那微弱的叩击声——笃、笃、笃——提醒我,故事从未真正结束,回声永不停息。

有时我会想,如果有一天,我收到一个包裹,里面装着一个精美的八音盒,我会怎么做?我会将它打开,让音乐再次响起,让历史重演?还是会将它深埋地下,永远封印这个秘密?

但在内心深处,我知道答案。因为血脉相连的诅咒已经刻入我的骨髓,回声小屋的故事将永远延续下去,从一代传到另一代,永不终止。

笃、笃、笃...音乐又开始了。

  • 番外彩蛋陈庭序颜如月方晖
  • 揭示菊夏月裴野陆有有的复杂情感与命运, 明月高悬不独照裴野菊夏月小说彩蛋解析,内容意想不到
  • 热文推荐霍承宁陆堇棠小说(暗涌向春生)(陆堇棠霍承宁苏苒苒)书荒必看列表
  • 秋风不渡故人归小说无删减+后续(许让月楚瑾陌江雨婷)清爽版阅读
  • 网友评论

    还可以输入 200